close

公過世了,周一、周二請了兩天喪假送外公最後一程。因為在台北長大的緣故,所以和外公沒有很親,只有逢年過節回鄉下時會去看看外公,印象中,外公總會坐在客廳泡茶等我們回去,不時拿水果、糖果給我們吃,大人聊天時,外公怕我們無聊,還會把遙控器拿給我們,叫我們轉自己喜歡看的節目看,和藹親切,笑容滿面,是外公給我的印象。

 

外公是周一出殯,媽咪在出殯前一周提前回去,我和二姊則在周末時趕回去。辦法會時,媽咪和阿姨、舅舅們都忍不住落淚,表兄弟姊妹們有些人也跟著一起哭,或許我和外公沒有那麼親,也或許個性使然,雖然感到有些傷感,卻還不至於落淚。

 


每當家中有長輩過世,總令我想到高中時唸過的一篇文章。《莊子》至樂篇云:「莊子妻死,惠子弔之,莊子則方箕距鼓盆而歌,惠子曰:『與人居,長子,老,身死,不哭,亦足矣,又鼓盆而歌,不意甚乎!』莊子曰:『不然。是其始死也,我獨何能無慨然!察其始而本無生,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,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。雜乎芒芴之間,變而有氣,氣變而有形,形變而有生,今又變而之死,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。人且偃然寢於巨室,而我嗷嗷然隨而哭之,自以為不通乎命,故止也。』」

 

也許對我而言,白髮人送黑髮人才是喪,至於壽終正寢的長輩,與其看他們受病痛折磨,與世長辭反倒是件喜事,雖不至於鼓盆而歌,倒也不必太過哀傷。

 

外公以種花起家,在彰化田尾算小有名氣,舅舅、表哥也承襲家業,在母親節前夕,表哥在法會之餘,還要忙著將剛從田裡摘下的康乃馨和太陽花一束束綁好、裝箱,而我們這群弟弟妹妹們也在一旁幫忙,雖然有些笨拙,有時還會不小心把花折斷,但大家一起幫忙的緣故,很快就把花一箱箱裝好,順利送到花市。這讓我不禁想到小時候,每年過年我們都會到外公家拜年,那時舅舅、舅媽也常常忙著把花裝箱,當時年紀還太小,幫不上忙,只會愣愣地在旁邊看媽咪、阿姨們幫忙,聽他們天南地北的亂聊,傻傻地跟著笑。隨著我們年紀增長,表兄弟姊妹們各自成家,忙於工作,過年時換成表哥們忙著綁花,回外公家拜年的人數卻日漸減少。這樣大夥聚在一起綁花、聊天,讓人格外懷念。

 

告別式當天,外公的子女、媳婦、女婿等直系血親、直系姻親加起來有50人之多,一一行三跪九叩首禮。原以為自己不會掉淚,卻在看到舅舅、舅媽等人一一叩首時,彷彿被觸動某根傷感的神經,淚水開始不停滾落。

 

以前參加喪禮看見家屬哭泣時,總覺得太過矯情,也許因為知道晚輩們爭奪家產、不想照顧長輩互踢皮球的內情吧!沒想到自己也成為所謂「矯情的人」,是真的有感而發,還是不想別人說我太過冷漠而配合演出,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,然而,雖然有些悲傷,雖然淚水不停滑落臉頰,內心其實替外公開心,因為他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,再也不需要為兒孫操煩,縱使這段期間有衝突、有掙扎、有膽怯,但那都已經過去了,現在,他的兒孫齊聚一堂,衷心地陪伴他走晚最後一程,希望他一路好走,離開紛擾的人世後,能在天堂和外婆相聚,今後只有歡樂,再沒有悲傷!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cawae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