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waee

從3月31日開始上班至今，已經2個多禮拜，每天來回就要2個多鐘頭，不過，這樣通勤的日子我已經習慣了。 因為在國小2年級的時後，媽咪為了升學的考量，讓我們家4個小孩轉學到台北市的明星國小，從此以後，我每天早上都要6點鐘準時起床，搭乘一個多小時的公車，風塵僕僕地去上學。但是，這樣的生活並不寂寞，因為每天早上都有一堆要通勤的學生們陪伴我，大家就像擠沙丁魚似地拼命擠上公車，因為錯過這班，下一班不知道是何時，萬一遲到了可是會被老師罵的，而這樣可怕的景象，放學的時候還要重覆再上演一次。

也因此，造就了我上公車就立刻搶座位的習慣。因為書包實在太沉太重，路程實在太遠太久，如果我沒有位置坐的話，站著時也會忍不住打瞌睡。國小的時候，因為個子小，這種行為大家都能體諒接受，但隨著年紀增長，到了國中高中時，就開始會產生罪惡感，尤其在看到年長的長輩時，內心就會百般掙扎，「到底要不要讓座？」這個想法總是困擾著我。

剛開始，我會很有「良心」地站起來讓座，但國小的我個子很矮小，所以有些長輩就會說：「我等一下就到了，你坐吧！」讓我尷尬萬分。現在想想，其實也不需要尷尬，只是小時候的我社交能力極度欠缺，當別人拒絕我時，就會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一樣，也因此，我愈來愈不喜歡讓座，有時候是害怕被拒絕，有時候是因為自己很累，也因此養成了看到長者就裝睡，假裝沒看見的壞習慣。甚至有時候會想：「這些人是怎麼一回事？年紀都一大把了，還來搭公車！叫自己的小孩開車接送不是很好嗎？他們的小孩也太不孝了吧!」(當然也包含孕婦，總是覺得這些孕婦的先生很糟糕)現在想想，當時的自己真是「好傻好天真」，完全不知民間疾苦，不知道這世上大多數的人是沒有能力去負擔買車、開車的經濟負擔，當然，也包含我的家庭在內(雖然老爸有車，但大多數的時候是晾在車庫裡)。隨著年紀愈來愈大，經歷和想法有所改變後，現在的我看到年紀大的長者時，就會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讓座。

昨天下班時，我和往常一樣在捷運圓山站上車，因為是第一站，所以只要不是太晚上車，基本上都會有座位。不過捷運站的人潮實在太多，車子才停下來沒多久，不一會兒，座位就都坐滿了。又過了一下，一對年長的夫婦緩緩地上車。太太走在前面，先生吃力地走在後頭。他們從前門上車，一路快走到後門，大家都注意到他們，卻沒有人起來讓座，我看了一下坐在前頭的乘客，大概只有一兩位是有資格理直氣壯地坐在位置上的，其餘的都是上班族或學生。這種氣氛很奇妙，你能感受到大家都注意到這對夫妻，但彼此都期待對方快點讓座，自己卻又坐在位置上不肯起來，是在堅持什麼呢？當他們終於走到後門，幾乎就站在我面前時，我站起來對婆婆說：「位置給你坐吧!」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，站著的乘客對我肅然起敬，面帶微笑，而坐著的乘客則是鬆了一口氣，心虛地把臉別開。這時，婆婆笑著對我說「給我先生坐吧!他比我還老。」說完咯咯地笑，老先生則是不停地說「謝謝」。讓座後，我站到一旁，面前坐著的是位高中男孩，我很希望他能站起來把位置讓給老婆婆，但等了很久，他還是不為所動。我看見他拿出耳機，開始用手機聽音樂，但視線始終不願朝向我這邊，我想他是心虛吧!

我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，因為我完全能了解，我高中的時候，也像他那樣。我知道，高中生的課業很沉重，放學回家在公車上，有座位小瞇一下的時間也許是他今天最放鬆的時刻。我注意到他的書包沉墊墊地裝著一堆課本，要他把座位讓出來是多麼的難為。我發現他視線不斷游移，一旦飄向我，又會趕快把頭撇到一旁。我想，這是一種過程吧!最起碼，他現在還感到很不好意思，也許，等他在長大一點，他就會知道，其實站著也不錯，最起碼熱量消耗比較快，可以減肥又可以做善事。

結果，到最後還是沒有人起身將位置讓給老婆婆坐，但鶼鰈情深的這對夫妻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位置讓給對方坐，就這樣來來回回幾次，直到有乘客下車，位置空出來後，兩人才終於可以都坐下，好好地休息一下。